- 介 紹 與 試 閱 -

少年仔
作者:陸 坡
1.皮鞋
「學長,李教授在找你。」
我才剛走到研究室前的走廊,就碰巧遇到幾名同系所的學弟,學弟跟我說教授在找我。我點了頭跟他們說知道了就快步離去。走沒幾步,我聽到後頭有女孩們的聲音,看來是別系上的學妹跟學弟們約,那些人碎嘴我的聲音被耳尖的我聽到,人就是這樣喜歡在背後對人品頭論足,而現在的小孩進化到就算被你聽見他的嘲諷也毫不在意,而你能做的也就是不去理會爾爾。
我搭電梯到最頂的樓層,教授的房間一般都在這。我找到李教授的研究室敲了門,裡頭傳來李教授叫我進門的聲音,我推門,誰知門推了三分之二就推不開,我只得側身進門。這裡還是一樣到處堆滿資料和論文書,室內開著冷氣卻傳來一股煙味,學校禁菸,但李教授似乎不放在眼裡,我越過層層書堆才到教授旁,他躺在沙發椅上用筆電,穿著西裝翹起二郎腿,那雙名牌皮鞋現在就在我的膝蓋前。
「李教授。」我喊了聲,教授眼睛離開電腦螢幕,抬頭看我。我從李教授那驚訝的眼神中看得出來,他跟剛剛的學弟還有那些女孩一樣,對我身上的變化有點吃驚。的確,剛開始跟教授討論這項龐大的研究時,教授還在國外長居,這幾年間為了讓研究更透澈,我斷絕除了我姊和幾個人之外,近乎所有學術圈朋友的聯繫,畢竟我需要他們的專業幫助。
「許春茂,你變了好多。」教授叫了我的名字說。
「嗯。」我點了頭找個位子坐下,自顧自地點菸來抽。
「雖說當時研究是你提出,但我並沒有想過這項研究會對你帶來那麼大的改變。不過畢竟這是難得的一場實驗性研究,也是我私人贊助你去做這項田調,你變成這樣我也脫不了關係。我想問問研究的這兩年內,到底有沒有所獲,還有你的論文如何了。」
「嗯。」
我呼出口菸,沒看教授只看著前方應聲,教授自顧自地繼續說:「也許趕不上最先討論的國際期刊截止日,但你放心,我最近有個合作的計劃,可能可以……」
教授腳上那雙皮鞋讓我分心,也讓我想到「他們」其中一人一樣總愛穿皮鞋。不如教授這雙國外手工鞋搶眼,他腳上每雙皮鞋都亮地很俗氣,而且跟他的服裝沒有一處可以搭配,但他就愛穿皮鞋,又打蠟抹油,保養得好好的,像藝術品般收在鞋櫃裡,每次新來的人進他家門,總要聽他炫一次。
教授講他的論文,我倒頭躺沙發也沒在聽,思緒全飛回了那兩年。不久教授因為有會議離開,留下我一人在他的研究室,我看著天花板,風扇將嘴中呼出的煙吹得軌跡紛亂,我抬頭看見外頭光線在轉動的風扇反射下一閃一閃的,讓我想起夜間車副座,還有他那雙鞋。
*
我叫許春茂,是李教授的研究助理之一。李教授的專業是東方現代與當代社會學研究,在國際間很有名,最有名的大概就是關於中港台三地外籍勞工研究、與日韓的外籍黑工文化。老師底下不管學長還是學弟都朝著這樣的方向邁進,唯獨我始終對這些題材興趣缺缺。
要怎麼說呢,是缺乏挑戰性,還是個性反骨?在我挨到助理位置的第三年,手上始終沒有研究計劃,更是懶得去學校參加會議,會把這樣的我留下來的李教授也算神奇,不,應該說一開始答應接收我這沒教授願意收的學生就是一件奇事。當時我正沉迷於經典黑手黨電影《教父》之中,並在跟教授網路一對一面談時透露了這點,李教授隨口問道:「你不如研究看看黑道?」
雖然教授並不知道我對於黑手黨電影著迷的原因是因為它有時候會讓我想到一些小時候的人事物,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好值得說嘴的事情。總之教授這話成為了一切的開端,也是我變成現在這鳥樣子的原因。腦袋那些揮之不去的畫面,一幕幕地交錯重疊,真實又虛幻。我似乎接近了他們一些,一腳踏過那條線後才發現身上的氣味終究與他們不同。黑道文化的研究只是一種表面,我踏入的是那泥灘,自找的下陷,在剎那間我突然丁點地感受到它迷人的殘酷,同時也深深對此感到恐懼。
因為研究,透過姊姊的關係,我認識了「南哥」。當時我們在一家北區的會館,他把我帶進去。他自然知道我研究生的身份,但也警告我即使是這種清白身分,或再怎麼正當的動機,在裡頭都沒人在乎。而南哥只是受我姊之託把我領進門,並且在可以把我還回去時保我個全身,一開始我天真地以為是保護,但後來南哥其中一個小弟阿昂才笑說我天真。
「哈!南哥講留你全身的意思是佇咧講你顧人處理了後,會當保你全身,毋是你想的保護,想傷濟。叨幾咧大个保細漢的命?是阮這篷人保怹這款有頭面的命。出來混命賤啦!你外國轉來對南哥沒告趴數,毋捌阮這旁的倫理。」
一口台灣國語交雜,阿昂成了我第一個在道上接觸的兄弟,他是個幫某道上大哥店裡小姐開車的小弟,南哥說這人個性在道上算溫和,處理的事也不複雜,就是接女人上下班,故我開始跟著他日夜顛倒的工作,有時候在車上等的時間比開車時間多,阿昂就會停在不起眼的小巷弄,把坐椅調舒適,翹起腳,這時我就會看見他腳上那雙紅牛皮色的皮鞋。
「聽講你人過去佇美國,拄轉來。外國有較好賺嘸?」
為了身分問題,南哥把我說成是他在國外辦事的翻譯。我曾經跟過幾次李教授接受姊妹校和顧問廠商的招待,英文還算流利,當時連李教授都驚訝我這平時不出席會議也不寫論文的人,英文卻講得出乎他意料。
「還可以。」我說。阿昂就從自己的短褲口袋裡掏出煙包,開始抽菸,順帶給了我一根,我一叼上他就幫我點菸,兩人在車上翹著腳,等看有沒有會館小姐要跑攤或下班。抽著抽著阿昂躺在車上沒趣,一根抽完又點了一根,車上的小電視不斷重複著二十四小時的新聞。
這是這禮拜我跟阿昂一起出來的第三天,前一天我不在,這天一看到我出現,阿昂就露出他燻黃的牙微笑,把手搭在我肩上。白色的薄素衣,讓他胸前的兩點若隱若現,衣服紮進黑短褲配著誇張的皮帶頭,但最明顯的還是他那雙完全不搭的小牛皮紅皮鞋。
「頂擺嘸你就無聊,歸暝載妹妹佇遮等就飽啊。」
「昂哥,有妹會當載閣毋好?」我問。
「你毋捌啦,看會著吃毋著,我啥款趴數,大个下腳的小姐哪系我會當動,欲小姐家己開錢去解決啦,小姐啥人會看上你,按怎看你攏系一个顧車的,沒趴數。」阿昂毫不保留地對我抱怨,我繼續問他,阿昂也像是樂得有人陪他發洩一些做兄弟的情緒。
「過去毋愛讀冊,國中猶未卒業就對人出來,想想足後悔,馬欲讀冊嘛毋機會。」
阿昂家裡過去似乎就有點問題,我不好意思問太細,但他不介意說自己只看過媽媽,沒見過爸爸是誰。他還有一個弟弟,同樣也不知道爸爸是不是同一個。媽媽沒工作領低收入金,從小他和弟弟跟著外婆去撿垃圾賣,全身髒兮兮,只能包營養午餐的剩菜剩飯回家吃。
「人看你散鄉就恥笑啊,衫佮垃圾,連先生攏毋管。小學毋人欲坐我邊仔,因為我垃圾,有股糞埽味。冊嘸看功課嘛不合意寫,先生就放棄,當初我阿弟就予人欺負,我會拍轉去怹毋敢動我,就來去揣我阿弟麻煩,看我弟溫柔,我看毋爽,有啥人揣麻煩,我就拍啥。就按呢到國中就牽我阿弟去對外口大哥,開始混。」
「你弟弟現在也跟大哥?」
「嘸,伊了後去高職讀夜學,現馬作店長。毋像伊哥佇遮做細漢。」
講起自己的弟弟,我看阿昂的表情似乎有點自豪,一問才知道原來讓他弟繼續讀書的那些錢,幾乎都是他一些幹大事賺來的,有些現在聽起來像是在賭命。只大幾歲的阿昂幾乎包辦家裡所有的生計:圍事、未成年開車接送小姐、運著不知道裝著什麼必須躲警察的箱子,日夜顛倒只為賺那幾萬塊。阿昂過去的錢全花在家用,尤其是他弟弟有小時候那段往事,他堅持不讓弟弟被人嘲笑。
弟弟畢業後有了工作,開始和阿昂分擔家計,手頭也稍微闊了點。在一次大哥要求全員都要參加公祭的場合,阿昂租了西裝,但鞋子卻怎麼也不合腳,他煩,甩了鞋子打算穿運動鞋去,卻被比他資深的前輩教訓不會看場合,其中一個跟他好點的人叫他去認識的鞋店買一雙便宜的湊數。
一進皮鞋店,不得了,阿昂對那些穿在腳上的皮鞋相當入迷,尤其是小牛皮的香味,就像嗑藥一樣讓他迷戀,上面的雕花尖頭靴,摸起來的感覺讓他愛不釋手,這開始了他的對於皮鞋的興趣。
阿昂的皮鞋品味跟其它人不同,他喜歡褐色、大紅的牛皮雕花或半雕花鞋,不管任何場合他總會穿上這些鮮紅的皮鞋走動。在會館前台休息時看見阿昂穿鞋不穿襪跟姊姊妹妹們交談,我的眼神總會不自覺追著鮮豔的皮鞋,看那寬大的腳掌和毛茸的腿,以及膝上跟皮鞋極不搭的穿著。
在跟他一起工作後一個月,我跟阿昂已經拉熟了距離。有天臨時不開班,點臺的客人發生些事小姐不跑了,他本想傳訊跟我說卻忘了,看到我照時間來,他才問要不兩人到他家樓下吃個飯,順道去他家坐坐小酌。
阿昂自己租了個小雅房,一進他租屋的房間,我就看見那排整齊放好的鞋盒,一雙雙皮鞋像是展示品被打亮放在漂亮的櫃內。我原本以為阿昂可能只有幾雙鞋替著換,沒想到看下來卻不知道有沒有到百雙。阿昂自豪地跟我展示他的皮鞋收藏,雖然從鞋盒看得出來並非什麼天價鞋款,但每雙鞋都被細心的保養過。
「鞋乳多寡及頻率展現出這些亮紅褐色鞋款歲月的痕跡……」阿昂唸著他的皮鞋經,像是當穿上皮鞋補充的水分及油分讓鞋面呈現光澤色調深淺也愈複雜,或是如何用刷子保養這些鞋面鞋板。不同於金飾跑車,阿昂認為這些鞋子才讓他有性格。
「很少兄弟跟你一樣玩鞋子,大家都改車比較多。」我說。
「怹較曉賺,我笨桶耍嘸起,干焦會當買鞋仔。」阿昂說。
我喜歡他這種自嘲自娛的性格。難怪南哥會說這人好相處,我也覺得阿昂給人的感覺不太像一般黑道在我心中的形象。阿昂倒了酒從冰箱拿了點下酒菜給我配,黃湯下肚後,我發現阿昂自己喝開了,耳朵開始紅起來,他茫著要把他喜歡的鞋穿給我看,看他穿上那鞋子有多帥氣。
他其實個頭不算高大,但壯碩的身材可以從手腕和胸前撐起的運動衫略知一二。現在他喝多覺得身子熱將運動衫脫下,露出胸肌手臂還有微微的小腹,當看到他胸前蜿蜒到手臂的神明刺青,才讓我想起了阿昂的身份。阿昂脫了自己原本腳上的皮鞋,像小孩珍惜玩具般把鞋子排整齊。脫下鞋後,我看見阿昂腳掌邊緣有一排明顯的傷,不知為何地就伸手去碰。
「你看著啊喔?」正要穿鞋的阿昂全身酒味,看我手碰了他的腳,沒有阻止我,而是自己也摸了摸,說出這疤痕的故事。
他說當時他挺自己兄弟去參加了一場助陣,雙方最後談判破裂就開打。阿昂在這裡跟我誠實地說,他其實不是會打的人,而且出社會跟學校那種「打架」完全不同,棍棒、刀械,誰打誰你也分不清楚,只得見人就打,被打就逃。他和幾個不認識的兄弟後來逃走,但逃到一半突然腳疼就癱在地上,他這時感覺腳傳來劇痛,鞋子一脫,才發現他的雕花鞋內血跡斑斑,而且鞋子早不知被誰的刀子開翹。
幾個兄弟回頭,見他倒地,他看著那些人連停下來都沒有就丟下他跑了。他只得把自己拖到一邊,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這裡剛好是他小時候熟悉的地方,他知道晚上垃圾場旁有個死角不會讓人發現,於是他拖著受傷的腳,拿著被血染黑的雕花鞋,忍著痛,鑽進角落躲過人追殺。
「我佮記得我共內衫綑勒跤骨止血,衫褪來用喙咬著,了後出力揤佇傷口,疼佮佇心內幹你娘,規个跤勒顫。聽著外口有啥聲攏毋敢動。直直驚予人掠著,予刜死,手頭緊扲彼个崩隙*的鞋仔,毋知我系欲按怎?」
阿昂不敢打給自己那些兄弟,何況逃走這種見笑事要給誰知道?他想不到哪個人會願意為了他這種沒趴數的走險救人。想著想著,他看著手機上弟弟的名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哭了。
「你莫佮別人講喔,我彼時實在掠做我會死去,但攏沒佮郎講我有哭。我相信你茂仔,我彼時哭毋是驚死,是驚我死後我讀冊的小弟欲按怎?呷飯還債攏愛金,我弟仔伊剛揹欲起?我毋合意擔仔擲予人,但我若是死去,我希望伊逃走,免管彼个家。」
最後阿昂當然沒死,他的弟弟也沒有逃。阿昂的弟弟連絡到他朋友找到他,為什麼會找得到?阿昂醉醺醺笑著,看著像蜈蚣一樣醜的疤痕說:「我弟講,看到這地方就想到我躲在哪,因為小時候我們偷東西都會藏在這裡。」
雖然進了醫院後阿昂的腳沒大礙,但他現在沒辦法久站,腳會疼,也不能蹲。但他還是可以穿上他最愛的雕花皮鞋趴趴走,對他來說已經是幸福的事情了。
「我有時陣去馬殺雞,按呢感覺佮爽快。」阿昂說。
我看著這個跟我差不多歲數的小平頭男孩,喝酒喝得臉紅紅,單純不保留把自己的故事分享給我這位跟他只認識一個月的人。阿昂雖然有著小小的痘疤痕,粗眉立體的五官卻意外耐看。我按了阿昂他的腳疤,輕輕將不穩的他給放坐下來,阿昂不解地看著我,問說要幹嘛?
「幫你按按,我學過點按摩,很舒服的。」
以前我曾被逼著幫姊姊按摩,按久了也按出點技術。我拿起剛剛喝剩的啤酒開給阿昂喝,阿昂不疑有他,邊喝邊看我兩手抬起他的腿,朝腳掌的地方輕按,看他恍惚的模樣,我察覺這力道恰到好處,可能正好是他喜歡的,我朝他某個穴按下,他悶哼的那一聲,勾起了我的興致。
「昂哥,不找個女人?」我朝一些阿昂會覺得舒爽的點進攻,看他因為酒精和從腳掌傳上來的舒爽搞得精神有點飄渺。見我問他女人的事情,他只是搖搖頭,喝了口酒笑說:「對我毋好,無出路。」
「別這麼說,你跟我都還年輕。」
「欲三十連閒金攏嘸,無少年啊啦。就是這搭,你真厲害,勞揤欸。」
「沒啦,來你身體稍微靠著,放鬆。」我哄著,阿昂配合地隨我擺布,他又開了一罐,把自己灌醺。我按著按著,看阿昂閉上眼睛很享受,也眼尖地看見除了舒服的表情,褲子裡頭似乎有了些變化。
阿昂那件老穿出去的短棉褲在跨下的地方突然一動一動的,我將手指靈活地攀上他腳趾間,在鮮少會去在意的腳縫中揉,這時我看著剛剛那雙阿昂來不及穿上的雕花鞋,拿起來靠近一聞,是一股牛皮伴隨阿昂腳汗的味道。
讓我覺得有趣的是,雖然阿昂常赤著腳穿鞋,但不管是他的腳還是鞋,都沒有太過刺鼻的臭味,而是混雜牛皮的刺激體味。我看著閉眼享受服務的阿昂,拿著雕花鞋遞到他鼻子前,阿昂一聞到這個味道就睜開眼。看到他手上還握著酒罐,於是我慢慢鬆開他的腳,把鞋口朝他的鼻子靠近,問:「我記得昂哥你說過,喜歡皮鞋上面真正牛皮的味道,那麼合成皮呢?」
「只有牛皮才即呢芳,嗯嗯……」我將鞋口完全蓋住阿昂的口鼻,讓他去聞自己穿過那股鞋與腳的體味。我想我猜得沒錯,阿昂對於皮鞋有一定的癖好,我認為他自己可能不知道牛皮和臭味的刺激是勾起他性慾之處。現在這個性癖倒是顯得一目了然,阿昂跨下的棉褲已經撐起一座小山。
「昂哥,你只是聞個皮鞋,也太興奮了。」我拿開皮鞋蹲在他跨下前說。
阿昂看著我,然後看看自己聳立的褲檔。只是傻傻地笑:「太久嘸彼个了,你拄才佮按呢弄……」
我大膽地將阿昂的褲子一拉,直挺的陰莖就彈了出來,原來會那麼明顯不是因為棉褲,而是棉褲下本來就沒有穿內褲。我看著一陣一陣上下跳動的陰莖,笑笑看著阿昂說:「昂哥勇欸,小弟弟有活力喔。」
「哈,莫按呢啦!」阿昂看了自己的陰莖挺立有點害羞,起身要拉褲子,我則將酒醉的他輕輕又推回原處,手慢慢在他根部間游移,用剛剛按腳的力道輕揉著阿昂的陰莖,問:「感覺怎樣。」
「茂仔,你莫作弄我!」阿昂想撥開我的手,但酒精的催化讓他身子軟綿綿,我只感覺他熱熱的手放在我手上,我見狀握起他的手,讓他也去握住自己的命根子,帶著他上下搓弄。阿昂看著這畫面不知是疑惑還是不知如何是好,望著我臉看,像是第一次自慰的男孩一樣,這表情真實勾起我的性慾望。
「我們聊聊皮鞋吧,昂哥。」我邊說邊帶著阿昂的手套弄自己的屌。
「嗯?我……」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昂哥為什麼那麼喜歡皮鞋?」我脫掉我腳上的皮鞋。
「皮鞋……就蝦趴欸……」阿昂似乎被套弄的快感和我的問題弄得思緒亂七八糟,這正合我意,我將自己的黑頭皮鞋拿到阿昂眼前,貼近他耳邊細聲地說:「這是我在國外買的小牛皮鞋,昂哥要不要聞看看我鞋子的味道?」
「我……毋……」
阿昂聽到話後停下手的動作,但是我感覺到他下體卻比剛剛套弄時更加硬挺。我將皮鞋慢慢靠近阿昂的鼻子,牛皮味越來越重,阿昂撇過頭掙扎,但最後卻在我將鞋口輕觸他鼻頭時,見到他誠實吸著皮鞋的香氣──或者說我穿過的,鞋子的味道。我帶著他的手上下游走,撈起他的手指在龜頭脹紅的地方繞圈,尿口牽起一絲液體。
「喜歡我穿過的鞋子吧?昂哥。」我放開他的手,往下探訪,玩弄他的陰囊,他這時感受到我的手在碰觸那裡,他大口吸氣,這舉動反而讓他吸進更多催情的皮革味,我慢慢坐到阿昂身邊,讓他拿好我的鞋自己去吸那股鞋味,觀賞他聞著我鞋臭味打手槍和臉脹紅的害羞表情。
我接過他沒喝完的那杯酒,喝了口含在嘴裡,將他手上的鞋往上移了點,對著他呼氣的嘴將酒送進入他口中。一些酒滑了下來,在他胸肌的位置,一路滑到他的肚毛上。我將鞋子拿開,看見阿昂似乎已經沉溺在鞋癖之中,問他:「要不要再喝點?」
「……」阿昂看著我似懂非懂地點頭。
從一開始喝就醉了吧?我看到這表情想想也是,要不是他的癖好和酒精驅使,他怎麼可能那麼容易任我擺布。我又開了罐酒往阿昂嘴裡倒,緩緩看著他喝,許多酒從他口角流下,沾溼他的胸,把他的刺青變得溼潤黏糊糊的,我玩笑地舔了一口,苦的。
阿昂繼續聞著我的臭鞋,還有他的雕花鞋,我再次蹲到了阿昂前,把他手帶到自己的陰莖前緩緩套弄一下,那陰莖就脹紅地高挺,龜頭不斷滲出透明的黏液,最後緊貼著阿昂的肚子。我帶他繼續套弄陰莖,中途慢慢放手讓他自瀆,偷偷將他的腳抬起,將棉褲滑到腳踝接近腳掌與他的疤痕間。
白皙的屁股和阿昂帶著細毛的肛門私處這下一覽無遺。我手稍微玩鬧地碰觸他的菊花,手指按摩著股間,我聽到阿昂啊的一聲嬌喘,這讓我下體起了反應,手指便加快攻勢。我耐不住地退下褲子,陰莖也從褲頭跳了出來,我的陰莖在阿昂的股間磨蹭,感受到他蛋蛋的體溫,我牽著他自慰的手連同我的陰莖一起滑動,我倆的手掌在我和阿昂的肉棍上頭不斷套弄。
我聞著阿昂腳的氣味,玩鬧性地含了他的腳趾,舌頭稍微一舔,沒想到阿昂的菊花竟然有了反應一縮一開,身子抖了下,不到幾秒我便看見阿昂的陰莖噴出陣陣白液,看來他說的沒錯,他真的很久沒有找女人,忙到連自我安慰都忘了。
我拿開皮鞋看看阿昂,現在阿昂舒爽的模樣讓他符合原本快三十歲男孩的年紀,而不是被人生甘苦擺布的黑道小弟。他這樣毫無防備的樣子讓我性奮,我打起手槍射在他的腹部和胸前,見我射的時候,阿昂像是回了神,用手把臉遮住,我微笑摸摸他的小平頭,問:「昂哥,舒服嗎?」
「幹……」
阿昂罵了髒話,但是當我拿起黑頭鞋的時候,他卻有點意思地盯著我的鞋看。
隔天我們擠在阿昂的單人床上睡到下午,中間我感覺阿昂晨間勃起的屌隔著內褲頂在我身上,我在棉被裡的手去探,誰說自己不年輕,這裡不還是挺有活力的嗎?我看他的睡臉,想著這個跟我同年的大男孩是不是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出門前我讓阿昂試穿我的黑頭鞋,他好像在上次聞上癮那味道後就對我的黑頭鞋很有興趣。阿昂似乎沒有計較那件事,我問他記不記得,他只是臉紅地回應我說當時我們都喝多了,下次不會那麼失態。
「你要不要聞看看我鞋子皮革的味道?」我問。
「莫!」阿昂一口回絕,眼神卻猶疑在我鞋子上頭,這舉動讓我覺得他對自己的癖好也許還在摸索吧。
今天他開車說上班前要先帶我去個地方,我很好奇他會帶我去哪?我看見他把車開上快速道路,三十分鐘後到了一個離他工作地點有點距離的市區。他將車停在一間女裝店的前頭,用中文對我說:「我弟弟在這上班。」
「你弟開服裝店?」我往裡頭看,只見裡面只有女生沒有男人。阿昂朝我的頭推了一把笑罵:「幹,彼个我弟內,哪會開查某郎的店。對面彼个!彼个作麭的,見著嘸,上懸上緣投彼个,邊仔佮有伊七仔。」
我看向麵包店的玻璃窗,真的有個穿著制服正在搬送出爐麵包的男生,還有在櫃台幫人結帳的女孩。阿昂滿足地看了好幾十分鐘,最後發車說:「阮來走,上班。」
「走?你不去跟你弟打招呼?」我問。
「你講笑,我這歹人起我小弟店歹看啦,佇遮看著好。」
說完阿昂就開著車回到工作的地方載妹妹。今天又跟之前一樣,阿昂翹著腳聽電視新聞,只是腳上面不是他的雕花鞋是我的黑皮鞋。阿昂看著我那雙黑皮鞋說:「我較早,總感覺這款鞋仔素素毋夠好看。但看你這雙,猶沒壞,外國來的佮高級。」
「你喜歡可以送你。」我說。
「有影無影!」阿昂說,表情興奮。
「我也不知道哪時候會被換去別的地方,留個紀念。」說是這樣說,實際上是因為聽完阿昂的故事,卻因為這樣的故事對他起了性趣,覺得自己實在得好好賠不是。
「抑是我提另雙鞋仔佮你換。」阿昂說,這人就是這樣單純。
我問過阿昂為什麼要告訴我他的故事和找我一起去看他弟弟,他不怕我會對他做出什麼事情嗎?沒想到阿昂搖頭對我說:「你毋成。」他的意思是我不像兄弟,問他為什麼這樣說,他說從聊天就聽得出來。
「阿茂,兄弟攏系𨑨迌郎*,今日過了毋知明仔載會按怎。話攏黑白講,爽就好。每一个人攏有伊的苦衷,故事嘸人欲聽。毋過你無共款,佮你作夥總系予我想著較早佮我弟作夥的時陣,我感覺你佮我弟同毋害我,你作啥我毋計較。」
阿昂說雖然不知道我為什麼跟著南哥,但看我涉世不深勸我趕緊脫身,找個正當點的工作。卡緊走,是他自己對我說的,我問他為什麼不走?他卻說:「我朋友熟似的人攏佇遮,毋識欲走就走的去。我由十四歲細漢做少年仔佮現馬十幾年冬,鬥毆討債、搶地盤、幫大哥處理歹誌啥攏做,走毋去。你只要記得遮有我遮个朋友,我就真感謝啊。」
田野調查研究最忌諱就是對研究對象放入太多感情,而那幾個月阿昂的模樣卻讓我對於想幫助他的心思不斷擴大,為了防止自己繼續破壞研究時需要的冷靜和旁觀者的角色。我問南哥是否可以換個地方繼續。南哥說他會安排,叫我至少到月底。
*
放假日我又陪阿昂喝了幾杯酒,他酒量真的不行。將他帶回家後,我婉拒了他留下來繼續喝的邀約,怕自己又念起他失態時讓我把持不住的樣貌。我開著自己的車順著記憶和招牌名字找到阿昂弟弟的麵包店。
「對不起,我們休息了。」在我進門的時候,那位女生店員這樣對我說。
「店長在嗎?我找他。」我說。
「請問你是……」女店員問。
「我是昂哥的朋友,找他弟弟問些事。」我說,就見那女店員似乎懂我是什麼來頭,眼神突然變得小心翼翼,她點點頭對我說:「那你等一下,抱歉我問一下我們店長。先生,你要不要喝杯水?」
過了一陣子,我才看見那個高高的麵包師傅走出來,正是上次阿昂開車來跟我說的他弟弟。我以為他會跟我表明身分,沒想到他卻說:「我們店長今天人不在店裡,你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幫他轉達。」
「這樣喔,我是想買些點麵包給昂哥,不然我怕他以後吃不到。」我說。
「先生你,你什……什麼意思?」麵包師傅被我故意說的話弄得有些著急。
「看來人不在嘛是緣分啦,歹勢我之後不會再來了。」
我假裝要走,來擋我的不是麵包師傅而是那位女店員,麵包師傅叫住店員的名字,我看到那女生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對麵包師傅搖頭,轉頭對我說:「先生不好意思,我還是希望可以轉達事情讓我店長知道,阿、阿昂哥的狀況。」
「不,這事情我想當面跟你們店長聊,他不在也沒辦法。」我說完就要出門,這次抓住我手臂的是麵包師傅,我看到他的表情,心想看來阿昂有個好弟弟。麵包師傅跟我說:「先生,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在烹飪室只有我跟他兩個人,麵包師傅這才開口跟我說:「這位大哥,剛剛不好意思,我哥他……」
「放心,我是你哥朋友,他很好。只是有件事我想當面問問你……」
以前阿昂弟弟在夜市擺攤的時候,曾經因為阿昂去幫忙被人找碴過,還有麵包店剛做的時候也因為背景太複雜被革職換了好幾家,甚至過去的朋友和女朋友也被人騷擾,導致弟弟原本的生活圈與大家逐漸有了距離。
「我知道他來的時候都會停在服飾店前面看,因為他怕像以前一樣,只要他出現,誰看他不爽就來找麻煩。但我認為我哥已經犧牲很多東西,沒有必要連跟我們聚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我聽阿昂的弟弟這樣說起他哥哥。
我希望哥哥有空可以回來,不要在意給我們添麻煩。
*
南哥那邊沒消息,我繼續跟著阿昂。這天我跟阿昂接到會館通知去扛個小姐,一到會館就見會館裡面的小姐被同房兩位抬了出來。那小姐神智不清,阿昂跟我把人扛到車子上,才剛把小姐帶上車,阿昂就又跑回會館,我要跟著進去就被阿昂推回去,我看他惡狠狠把我按著車子旁說了句:「你顧車!莫對來。」
說完人衝上去,我還傻傻站在下面,聽到阿昂操髒話地走下來,另外幾位穿得像是服務生的年輕人拉著試圖跟他解釋,但阿昂手一甩把人甩到地上,一個小姐趕快來勸,一邊跟外頭的我使眼色,我趕緊進去拉住阿昂,把他拖上車。在車上阿昂邊開車邊講著電話,人氣急敗壞,帶著藍芽在那邊跟電話另一頭的人大小聲。
「我𤆬你來頭一工,我就叫你愛注意莫予小姐呷著『燕窩』,攏毋勒佮林杯信道,出歹誌才來哭!叫啊!嘿對!我拄才毋問你,你明知影今你人客愛『唱搖』!為啥毋注意!你毋知?幹你老師!小姐呷毒害死我就對喔!你娘機掰!好佳哉小莉佮我熟,call我救人,你這領班有啥路用!」
「免!你莫叫小莉抑是媽媽桑來幫你求!毋免我負責、我負責叫佮好聽啦,你我𤆬出來欸人!小姐出歹誌,弄毋好就出人命!攏系有爸有母的人!你提啥賠人!你知影你去坐監你人生就歹了了!昂哥有叫你揹?神經喔!做你欸工課啦!幹!」
阿昂在紅燈緊急煞車,我坐在後座看著還在茫的小姐,阿昂立刻就跟我說:「茂仔,你幫我看遮小姐系『打管仔走水路』抑『開桶』,幫我檢查。我現馬欲送去配合的病院,醫生會問。」
「打管仔」俗稱「走水路」,是指用毒者從血管注入毒品,「開桶」的說法則是從鼠蹊部注射毒品。看我不懂阿昂跟我解釋,解釋的同時他還困惑說: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單純?我用國外都以英文代號來解釋蒙混過去,用幾句商用英文唬弄阿昂,阿昂好似也不真的要管我會不會,叫我檢查小姐要緊。
看下體、手臂、大腿,最後在腿內側找到走水路的痕跡。阿昂跟我開到所謂的「醫院」前,是一間全部用簾幕遮蔽,上頭只寫著診所兩字的地方。沒能讓我遲疑,我和阿昂就把小姐抬進去。進去診所後奇怪的是當護士小姐看到阿昂的臉就知道是什麼事情,馬上把我們請進去。
「遮間佮阮頭仔有合作,頂擺有小姐予飲酒瘋的人客用菸灰缸拍佮頭殼流血,佇遮縫好幾針,哭佮有夠歹聽。出來賺皮肉金哪有遐簡單,抬槓輕鬆賺,架好康,啊我那毋變性去做?憨喔。」
「呵。」聽到阿昂邊罵邊擔心那些剛出社會的年輕人,不知道該說這人刀子嘴豆腐心,抑或只是嘮叨那些從小扛家計所領悟的心得,我覺得這人真是披著黑道背景的好人。
見我笑,阿昂不懂直接一句:「茂仔,你笑啥啦?」
「笑你緣投啦!」
「幹!正經欸。」阿昂聽我亂說,今天才難得笑出聲。
「小姐沒事,留在診所」,阿昂寫資料打電話跟上面喬。這時候醫護員小姐走了進來,看我在點菸,也跟我要一根問:「沒看過你,新來的。」
「嗯。」
「阿昂𤆬的人?」
「不,南哥介紹。」
「喔,也是。看你跟他感覺起來就沒像。」
跟護理師的話到這裡沒有繼續下去,我跟阿昂去開車,本以為要回去會館繼續工作,但阿昂卻開去小攤販,我問他工作呢?阿昂說:「頂面替手,阮免管。呷消夜?」
吃飽後阿昂把車開到學校外頭的停車格,四周沒聲音,我們倆倒在車上,看著無聊的二十四小時新聞。阿昂打了個呵欠把車座椅背向後移,抬起腳,我看是我的黑色皮鞋。我盯著他的腳看,果然老樣子沒穿襪子,阿昂看我一直看著我送他的黑色皮鞋,說:「你袂使後悔,講欲還你喔。」
「不,我是想說怎麼那麼剛好。」我把腳下的鞋子脫下來拿給阿昂看,那是阿昂跟我交換的皮鞋,阿昂看到我把鞋子放在他眼前,吞了口口水,我故意觀察他的表情還有下體的變化。阿昂穿著的休閒短褲瞬間有點起色,看那形狀,我就知道他又沒穿內褲出門。
「你刁故意,茂仔。莫銃康我啦。」阿昂看著我拿到他眼前的鞋子,我相信他一定已經聞到他最喜歡的小牛皮味道,還有淡淡的鞋臭味。我看他說著不要,下體的狀態卻越來越好。我把鞋子收回來,阿昂鬆了口氣。
「你喜歡這種的。」我說。
「哪有!」阿昂反駁。
「還是你喜歡黑鞋?」我學他把腳翹上來,看著他的黑皮鞋問。
「嘸啦,只是我、我嘛毋知按怎講……想著遮種感覺,就……」
我很喜歡阿昂這種急得為自己的性衝動或其它讓他著急的事情解釋的反應,他沒讀過多少書,一直以來性格直來直往,讓我對於他苦惱地想擠出點什麼詞彙卻無法解釋的樣子感到有趣和亢奮。
「我知影!像偷看著人做愛同款!遮種感覺。」阿昂好不容易說,我卻忍不住又戲弄他,拿起皮鞋說:「你說聞我皮鞋的味道,和偷看人做愛一樣?按呢講對嘸?」
「啊……毋是啦,我系講彼種感覺。」
「這種感覺?」
「嗚……」
我把皮鞋直接往阿昂臉上靠,阿昂抓住我的手但身體卻很誠實,他就是喜歡這種皮鞋牛革味夾雜人穿過的氣味。我將他抓我的手放到他升旗的褲檔上,對他說:「你今天忙一天,現在好好放鬆一下。放心,只有我知道你這個癖好,不會有人知……」
阿昂看著我,現在沒有酒精,我可以看到他真正困惑的眼神。他又看了看自己誠實的下體一步步因為皮鞋味道的刺激逐漸壯大,我發現阿昂手愣在那小山丘上不動,於是帶著他的手隔著褲子撫摸。正當我準備將他褲頭的拉鍊拉開時,他突然身體繃了起來,隔著鞋子對我說髒話。
但拉鍊滑開,他硬到不行的陰莖就已經從開起的石門水庫裡彈了出來,我摸摸他紅潤的龜頭,前頭已經溼了一片。阿昂悶哼了一聲把我的手推回去,我本來以為他會立刻阻止我這一切的性捉弄,沒想到我卻發現阿昂推開我的手後,自己解開了褲釦,將整個陰莖陰囊和那雜亂的黑毛全露在外頭,他大口吸氣,把我皮鞋的味道全收入其中,手開始上下滑動陰莖,打起手槍來。
男人終究臣服於慾望,黑道份子也是如此。
我看到阿昂在車上激烈享受皮鞋帶給他身體的快感,上下滑動的手將包皮不停拉扯,紅潤的龜頭不斷流出前列腺液,我好喜歡他現在這種穿戴整齊卻只露出性器聞著我皮鞋的樣子,這讓我有種征服之慾。最後阿昂在自己手中獲得解放,精液灑在他的腹部弄髒了衣服。我拿起衛生紙幫他清理,阿昂看著我,我想他好似有問題想問,但又不知道怎麼問,便不理地等他說。
等到他開車送我回去時,在下車前他才羞澀地問我。
「你會無感覺我真變態?」
「你只是太喜歡皮鞋而已。」我這樣回答他。
*
不管是發現阿昂特殊的性癖好,還是他為什麼選擇走上黑道這條路,我認為黑道小弟跟非大哥的底層有許多故事是值得去琢磨的。這是建立起黑道基層民族誌的一環,但在論文中,我得省略阿昂對於皮鞋的迷戀,透過田調兩年半載的觀察,阿昂在整體中還算幸運,有家人作為寄託。以家人作為寄託,則給予黑道份子珍惜自我、與更多面對往後人生的思考層面,這無疑是件好事。
最後南哥把我調離阿昂身邊的位置,告別之時,我跟阿昂的弟弟訂了個小尺寸的蛋糕,打算在最後一天上工跟阿昂告別。阿昂見到蛋糕吃得很愉快,大概好幾年沒有人陪他一起切蛋糕,吃蛋糕。我很少看見阿昂跟其它人聊天,除了幾個比較聊得來的小姐,通常他都是一個人。也許因為我本來就是局外人,在這裡他才會跟我吐出心事吧
「我感覺若是我小弟做的雞卵糕一定較好呷。」
我看阿昂吃著他弟弟做的蛋糕這樣說,不想戳破,只說了句:「好歹過年去看看你弟吧,這麼久了不是?」
「我想看覓……」阿昂吃著蛋糕,沒把話說死。
我在教授的研究室重新想起跟阿昂的那些事情,打開我的筆電將一些對研究值得的記錄打下。結束後,我打開手機裡的某個神祕資料夾,在其中一格記錄中有著不同的影片和照片,那是我自己眼中的阿昂,是他喝醉時候聞著我的黑皮鞋、整個私處一覽無遺的黑道男兒的美麗身影,和那讓人想入非非被酒精渲染迷茫的臉龐。